当前位置: 仰光 >> 仰光物价 >> 圣严法师朝礼鸡足山记
——辑录自圣严法师著作《行云流水》
编者按
圣严法师当年带队走的线路,是从昆明经楚大高速公路,在祥云收费站转进祥云县,绕出祥云县即可进入宾川地界。这也是昆明直达宾川的快车道(现祥云县到宾川县的公路已经修缮一新)。文中提到的官员,现在都已经变更,就连当初承诺要将金顶寺周边小旅馆迁走的话,也如过眼云烟,未能兑现。文末提到汽车撞墙,应该是老的鸡足山公路,会穿过很多村镇,行车多有不便。现已修成新的大理至宾川鸡足山高等级公路,老公路已退役。
十五、滇缅公路的故事
四月九日,星期五。
这一天,我们要从昆明乘坐四辆游览巴士,经过四百九十公里的路程,赶到鸡足山。因为那是在中国大陆的偏远地区,而且是云贵高原的山区,没有台湾及美国那么好的高速公路,平均一小时的车程,能够行驶四十公里,已经算是幸运。我在台湾时就曾听到说,在那样的山区,随时准备在路上发生状况,一等半天是平常事。当天能否抵达目的地,谁也没有把握。所以凌晨五点起床,六点早餐,六点四十分把大小件行李,搬运上车,七点二十分启程上道。昆明巿满街都是人,骑着脚踏车,拉着人力车,上工、上班、赶巿集。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出了巿区,上了朝大理和缅甸方向行驶的滇缅公路。
上车之后,就由云南国旅社的导游,现年三十九岁的杨亚非先生,向我们介绍昆明以及滇缅公路的文化背景和历史故事。他说,云南的地名,是因位于云岭之南;在古代是蛮荒之地,遍处都是瘴气,所以,文化相当的落后。昆明巿的雨量非常少,尤其在四、五月间是干旱季节,想不到在我们的飞机降落昆明机场前二个小时,下了一场倾盆大雨,解除了当地的旱象,为农作物带来了丰收的征兆,尤其是把整个巿区,好像清洗了一番。所以他们国旅社的几位接待人员,相信是我们这个朝圣团给当地带来的吉兆。杨先生他们很少迷信,这项事实,又使他们不得不信。
他又介绍昆明位于“滇池”又叫昆明湖的北岸,它是全省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四季如春,故有“春城”的雅称。以它的交通来讲,空中的航线可以通向北京、上海、西安、成都、南宁、广州等地,国际航线则有通向缅甸的仰光和香港两地;它的铁路,有通向成都、贵阳、河内的三条。公路则有通向缅甸、贵州、广西、西藏、四川等路线。它是中国西南极重要的一个交通孔道。
据说,在汉朝时代,中国国内有两条丝路:一条是众所周知的从甘肃省的兰州通向西域;却很少人知道,从昆明到缅甸,也曾有过一条丝路,是经缅甸通向西方。不过这条路线已废止了约两千年;久久不用,已被人间遗忘。
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代,日军已把中国大陆沿海港口全部封锁,国民政府退到四川的重庆,西方来的军火援助,全部断绝,这时候英国籍的盟军统帅史迪威将军,就建议中国国民政府,开通古代的这条丝路,从昆明经大理到缅甸,当时正由英军防守着缅甸,可以从仰光的港口,把西方的军火经过滇湎公路运到中国,再从滇川公路运到国民政府的大后方。因此而动用了当地十万农民,不眠不休,赶建完成,使得国军的装备军火,源源不绝地从西方运到,八年抗战,终于胜利。但是,就在这条路上,日军也派了十万军队来围攻,跟国军交锋,战事非常惨烈,双方都有数万人阵亡,日军则全被歼灭。据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的四十多年以来,日本曾经几度派遣慰灵的团体,乘坐飞机,在滇湎公路的上空,为在当地阵亡的将士诵经超度,而国军的阵亡将士们,直到现在,尚未有人替他们做慰灵的祭祀。当我听到这里,就默默地为这些阵亡将士们念佛祈祷,愿他们仗佛法的力量,往生佛国净土。我们虽不是专为慰灵而来,也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但这四辆车上的人,不论有没有听到这么一段抗日战争中的惨史,大家沿途,却在不断地念佛,相信也跟这些为国捐躯的英灵,结了佛法的善缘。
▲作者从滇缅公路上看到的雾中崇山峻岭风光。
到了目前,这条滇缅公路,冠冕堂皇的说,是“玉石之路”,因为大家都知道缅甸的玉石,特别是把翡翠的原材,运到中国大陆,经过琢磨加工,就变成稀世珍宝。据说,有许多人因为做翡翠的生意而发大财,也有不少人因此而倾家荡产;原因是对翡翠的原材石块,谁都没有十分把握,里边究竟会有多少是翡翠玉。有的从表层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一大片的翠玉,剖开之后,可能全是石头,那就要看个人的福报大小了。近年以来,就有好多个体户,因此暴起暴落。
世人非常愚痴,翠玉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迷信宝石的可贵?所以世间诸宝,皆不及佛法僧三宝,所以佛在经中,处处都说,以七宝布施的功德,千亿万分乃至无量恒河沙数尚不及一。
据说,现在的滇缅公路,另外尚有一个臭名,是“毒品走私之路”,滇缅公路边区有个叫作金三角的地带,也就是泰、缅、寮三国交界的种烟地带,专门种植罂粟,出产鸦片,制造海洛英,经过滇缅公路,以间接直接的各种方式,输往香港、台湾、美国等世界各地,大陆在其国内严禁烟毒,对国外输出却无法严格管制。这在中国大陆民间,也都知道有这样的事实存在,其中,最有名的毒品品牌是“双狮地球标”,台湾的国民政府,于一九九三年五月十一日,宣布破获了一个大宗的走私毒品案,并且发表消息说,从今(一九九三)年以来,有四百二十四公斤双狮地球标的毒品,在台湾登岸。但是,当我们在通过滇缅公路之时,怎么也不可能知道是那一辆车正在走私毒品。
毒品对于现代青少年戕害,其危险的程度是无法衡量和形容的。因此我在今年元月二十九日从慈善救济金的款项内,提供了新台币二百万元给台北县青少年的戒毒团体,用来抢救我们的下一代。我们佛教徒对烟酒都要戒除,何况是麻醉的毒品?本年五月十二日那天,行政院长连战先生,正式向毒品宣战,要以全方位战略来打赢这场反毒的战争。我们全体佛教信徒,应该响应。法鼓山正在推动的理念是“提升人的质量,建设人间净土”。连战先生就在呼吁:“要让毒品及吸毒者,在中华民国的台湾,没有生存的空间,让民众生活在充满希望和干净的天地中,使台湾成为真正的人间净土。”
“人间净土”是我们佛教徒倡导的工作目标,应该要从家庭到社会,不仅是呼吁,而且要实际的帮助那些贩毒、吸毒的民众,从毒品的梦魇中解脱出来,因为不论贩毒、吸毒都是随时生活在恐惧疑虑的心态下,也是经常生活在犯罪作恶的黑道上。
一六、摸黑进入鸡足山
四月九日中午十二点三十分,经过中点站的楚雄巿用午餐,一点三十分继续向大理方向出发,经过祥云县,我们就离开滇缅公路,折向西北方,往鸡足山方向前进。
鸡足山位于云南省大理州宾川县境内,我们经过宾川县府之时,已是晚上七点半了,当地大理州的宗教局副局长杨树锦先生,宾川县副县长陈云昌先生,以及几位公安人员,都在路边等候,然后开着两辆官用的吉普车,为我们的车队,在前面开导和带路。
当晚我们的目的地是鸡足山半山腰的祝圣寺。导游人员在车上向我们报告好消息说,虽然已经赶路十多个小时,但从山下到达祝圣寺,已不需要步行,因为最近有一位台湾的比丘尼慧心师,布施了二十万元人民币,再由政府补贴了一半,新筑了一条可以供汽车行驶的山路。
遗憾的是,这段山路,打了路基,铺上石子,尚未加上水泥和柏油,有一些路段的路基,还相当松软,尤其在晚间摸黑开车上山,司机无法看清详细的路况,开到距离祝圣寺还有八百公尺处,我们所乘的四辆巴士,就有两辆相继陷入了路边的坑洞,出动了寺内的青年僧众和居士,花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把车子开到了祝圣寺前的广场,看手表的指针,已过午夜十二点。
非常感人的是,祝圣寺的监院现年五十二岁的宏道法师,带着他全寺的上下僧众来接待我们。为我们准备的晚餐,已经摆了很久,早已冷了,他们必须重新加热,到了凌晨一点半,我们才把晚餐吃完,进入各人睡觉的寮房,已过凌晨二点,大家用寺内准备好的热水、冷水,把满脸的油腻灰尘,草草地抹了一把,才结束了这一天,上床休息。
一七、佛典中的鸡足山
相传云南大理州的鸡足山,就是释迦牟尼佛十大弟子中头陀第一的摩诃迦叶,奉释迦世尊之命,在佛陀涅槃之后,守着佛陀的袈裟,在山中入定,等待弥勒佛出世的所在。
可是,根据《增一阿含经》卷四四的记载:当佛临将涅槃之前的不久,对迦叶说:“我现在已经老了,快要八十多岁了,我希望交待四位罗汉,在我涅槃之后,住于世间,不要涅槃,那就是摩诃迦叶、君屠钵汉、宾头卢、罗睺罗。”因此迦叶就前往中印度摩揭陀国界内毘提村中的山里守衣入定,因为蒙佛之恩,诸鬼神等为他开门,名为“迦叶禅窟”。(《大正藏》二.七八九页上)
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药事》卷六说:迦摄波苾刍是在“尊足山”中,等待弥勒佛出世。
根据《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四〇,叙述迦摄波尊者向摩揭陀国未生怨王报告,他要涅槃,向国王告别之后,“便往鸡足山中,于三峰内敷草而坐,作如是念:我今宜以世尊所授粪扫纳衣用覆于身。令身乃至慈氏下生。彼薄伽梵以我此身,示诸弟子及诸大众,令生厌离。即便入定三峰覆身。犹如密室不坏而住”。(《大正藏》二四.四〇九页上)
在《高僧法显传》记载从伽耶城:“南三里行到一山,名鸡足,大迦叶今在此山中,擘山下入入处,不容人下入,极远有旁孔,迦叶全身在此中住。孔外有迦叶本洗手土,彼方人若头痛者,以此土涂之即差。此山中即日故有诸罗汉住彼,诸国道人年年往供养迦叶。心浓至者,夜即有罗汉来共言,论释其疑已,忽然不现。此山榛木茂盛,又多师子虎狼,不可妄行。”(《大正藏》五一.八六三页下~八六四页上)
在玄奘三藏的《大唐西域记》卷九,记载他在摩揭陀国游历之时,也说东渡尼连禅河之后,有莫诃河:“行百余里,至屈屈咤播陀山(唐言鸡足)亦谓窭卢播陀山(唐言尊足)高峦无极,深壑洞无涯,山麓谿涧,乔林罗谷。冈岑岭嶂,繁草被巖,峻起三峰,傍挺绝崿,气将天接,形与云同。其后尊者大迦叶波,居中寂灭,不敢指言,故云尊足。”佛在涅槃前,即叮咛迦叶尊者拿着佛的“姨母所献金缕袈裟,慈氏成佛,留以传付”。(《大正藏》五一.九一九页)
从以上各种经、律及史传所见,有关鸡足山的记载,都是在中印度摩揭陀国境内,两次提到“三峰”二字,那表示有三个峰顶,而云南鸡足山之得名,根据《鸡足山志》的“沈阳范承勋”的序所说:“此山发脉西域,来龙万里,盘回纡郁,三岭前伸,一冈后距,俨然鸡足焉。”可见此山的形势与摩揭陀国的三峰,有所不同。而且,现今的大理,是在中国西南方的边疆,与缅甸邻接,遥望南印度,而跟中印距离尚极遥远,岂可把这两地视为一处?后人有把大理的点苍山视为王舍城的灵鹫山,当然,也可以把宾川的鸡足山视为中印的尊足山了。
其实,中国境内的佛教名山,如五台、峨嵋、九华、普陀,被信为文殊、普贤、地藏、观音四大菩萨的道场。事实上,这四位菩萨都不是中国人,也不是地球世界的历史人物,乃是释迦世尊在诸部大乘经中所说,最具代表性的四位菩萨。四大名山的形成,也都是从感应、传说、故事的记载,慢慢演变而成,朝礼四大名山,确实有大功德,直到现在还是香火鼎盛。
可见,对于灵迹的信仰,未必需有历史的根据。鸡足山已被视为四大名山之外的第五座佛教名山,我们何妨相信它是迦叶尊者化迹所在,所以,我们去朝礼鸡足山,虽然明知不是原始佛典中所记载的那座鸡足山,又有什么关系。
一八、祝圣寺
根据资料显示,鸡足山的开创,可能始于唐代,经过宋、元、明、清历代的重修和兴建,寺院、庵堂共有一百零八所,到了一九四九年,大陆政权成立之时,尚有寺院二十八所,在一九六六年的文革中,几乎全毁,文革后仅存残破的三寺一塔。到了一九八〇年,大陆政府拨款修复寺舍八千四百平方公尺,到一九八七年,四川文殊院宽霖老和尚,带了一批弟子到鸡足山祝圣寺传授三坛大戒,新戒有一千多人。戒期圆满,就把宏道法师留在鸡足山,要他照顾修复殿宇的工作,同时也留下几位新戒比丘、比丘尼协助宏道法师。
现在,请让我向你介绍祝圣寺:
▲祝圣寺大雄宝殿。
▲祝圣寺后边的内进。
目前的祝圣寺,进门处有一个空旷的庭院,前有一口大放生池,池中有一长桥直通天王殿前的丹墀,池中建有八角楼阁式的宝亭。后边的内进,是大雄宝殿,重檐歇山式,殿角上翘,五楹宫殿型建筑,屋顶长脊中间有宝鼎,两端为斑鳌。所有飞檐、斗拱、门、窗,均出自大理、剑川白族的艺人之手,雕筑精致,造型美观。檐口高悬孙中山先生题“饮光俨然”,梁启超先生题“灵岳重辉”,赵朴初先生题“大雄宝殿”,一共三块贴金大匾重叠,熠熠耀眼。殿前两旁有钟鼓二楼,大殿正中供释迦牟尼佛像,两侧有迦叶及阿难胁侍像,在其座前,供有坐式、卧式玉佛像各一尊,在释迦座像的背面,塑有观音大士南海普陀的胜境。大殿的四周塑有五百罗汉像,分成上、中、下三层,这都是现代的新品。
大殿后面是藏经楼,据说藏有名家的珍贵字画,可惜,由于我们时间不够,没有参观。藏经楼下的建筑,称为“雨花台”,是讲经说法之处。据说,当年虚云、太虚、自性等名德高僧,都曾在此登台说法,楼前楼后,都有走廊,东西两侧也有联廊,东廊是碑林,收藏山中各寺院现成的古碑,镶嵌在墙壁,西廊为功德林,铭勒修复寺院时捐助功德者的芳名。
东西各有两排厢房,共有四殿四堂:祖师殿、伽蓝殿、药王殿、地藏殿;禅堂、斋堂、客堂、云水堂。此外还有方丈室、静室、僧寮、旅客宿舍。在其内外庭院,均有长廊、曲径、洞门、花圃、茶室等。
祝圣寺现在的总面积是六千四百六十三平方公尺,四周围以青翠的树林,倚山就势,缓坡上升。在一九八〇年,重新修复之后,于一九八四年四月,中国大陆国务院即确定该寺为汉族地区佛教全国重点寺院之一,同时,也开放为全国观光旅游重点之一。
这座寺院原名“迎祥寺”,因为它是坐落于“石钟寺”南面的钵盂山下,而又得名“钵盂庵”,该寺创建于明朝嘉靖年间(公元一五二二~一五六六年),明末万历五年(公元一五七七年),理学家、文学家也是佛教禅宗的学者李卓吾,出任姚安知府,曾落脚于此,并且着有《钵盂庵听经喜雨》、《念佛堂答问》、《二十分识》等诗文。后人也曾经为他在祝圣寺建了一座“李卓吾先生谈禅楼”,作为纪念。
一九、虚云和尚在鸡足山
这次我要带团去鸡足山的巡礼动机有二:
三十年前,初读岑学吕居士编辑的《虚云和尚年谱》,看到虚云老和尚朝礼鸡足山、重修鸡足山的事迹,非常感人,那是从他六十五岁到八十岁之间的事,有一段时间,他的法号也与鸡足山相连,自称“鸡足山虚云”。
我想参观大陆偏远地区最后对外开放的一批名山古剎。那可以让我们发现许多感人的事迹,用来激发我们对于法鼓山建设的信心和愿心。
至于虚云和尚与鸡足山的因缘,可以从他的《年谱》之中见到,现在介绍如下:
光绪十五年(公元一八八九年)虚云老和尚五十岁,他从朝礼缅甸仰光的大金塔,回国朝礼鸡足山,在山麓,经过“灵山一会”的大牌坊,直接到了迦叶殿,殿中有迦叶尊者像,然后到达迦叶尊者入定处的华首门,他把当时的见闻情况,叙述如下:
至圣境悬巖,石壁生成一道石门,名华首门,迦叶在内入定。宛若城门,高数十丈,广十余丈,双门关闭,缝显然。是日游客及导引之土人颇多,予进香礼拜时,忽闻大钟三声,土人均欢呼礼拜,称有异人至,则闻钟鼓鱼磬声,我等曾闻一、二次鼓磬声,未闻大钟声也。今师傅礼拜闻大钟声,其有道乎!予谢弗敢。时己丑年七月三十日也。
能有这样的感应事迹,也使我十分向往,我虽不信那就是迦叶尊者在内入定,然在这样的灵山胜境,有感必有应。
那天的虚云老和尚,继续登上当时名为天柱峰的绝顶,因为此是山脉最高处,从山下到这儿,约三十华里,当时虚云老和尚所见的山顶,有铜殿一所。他又说,据《山志》的记载,全山本有三百六十庵、七十二大寺,他所见到的全山,则不足十寺,而且僧伽与俗人无殊,因系子孙相承,非本山出家的子孙,不准在山中常住,也不留单。他很想在山上做些什么,可是不知从何着手。
到了光绪二十八年,虚云老和尚六十三岁,第二度朝礼鸡足山,《虚云和尚年谱》中有这样的一段记载:
渡金沙江朝鸡足山,树下宿,复闻石门内鱼磬声。翌日上金顶各处进香毕,又复起念:佛祖道场,衰败至此,金滇僧规,堕落至此。发愿在山结一庵,以接待朝山者。又为地方子孙寺庙所禁,思之雪涕。
虚老当晚“树下宿”,相信就是在华首门外露天过夜,而且又听到石门内的鱼磬声,使他发愿,要在山上结庵,以便接待朝山的僧俗四众。可惜还是不知如何进行。
到了光绪三十年,虚云和尚六十五岁,总算因缘成熟了。因为大理府的提督张松林及李福兴,率领众官绅,迎虚云老和尚至大理府,住三塔崇圣寺,请讲《法华经》,皈依者数千人。李提督欲留和尚住三塔崇圣寺,和尚回答:“吾不住城巿,早有愿在鸡山挂单,而山上子孙不许。今诸位护法,能为图一片地,愿开单接众,以挽救滇中僧众,恢复迦叶道场。此衲所愿也。”
因此,张李二人令宾川县知县,代为办理,在鸡足山中觅得一座破院,名“钵盂庵”,虽然住无房屋,餐无宿粮,然十方僧俗四众来者,皆以礼相接。
为了重修寺宇,又去各地化缘,他到了昆明西南的腾冲地方,因为有一千余人皈依而募得巨款,回鸡足山备粮建造房屋,立定规约,坐香讲经,重振律仪,传受戒法。当年四众求戒者七百多人。山中诸寺,亦渐改革,出家僧人再着僧衣、吃素菜、上殿,并也接受挂单了。
到了光绪三十二年,由于政府命令,以寺产兴学,使得全国寺院惊慌不已。虚云和尚与寄禅禅师等,一同进京请愿,因而认识了肃亲王善耆,以及庚子年随銮时各王公大臣旧友,都来相视,共同策画向皇帝上奏诸事。结果,光绪皇帝颁下谕旨,终止提取寺产的命令。
同时,虚云和尚也通过肃亲王的发起,由总管内务府的大臣上奏,为鸡足山钵盂峰“迎祥寺”,请颁藏经全部,永远供奉。因自满清开国以来,云南地方尚未蒙朝廷颁发《龙藏》,到了同年七月二十日,即奉谕旨:
云南鸡足山钵盂峰迎祥寺,加赠名护国祝圣禅寺,钦赐《龙藏》銮驾全副,钦命方丈,御赐紫衣钵具,钦赐玉印,锡杖如意。封赐住持虚云,佛慈洪法大师之号,奉旨回山传戒,护国佑民,内务府大臣传知虚云,谨领各件回山,永镇山门,善为布教。地方官民,一体虔奉,加意保护,毋得轻亵。此谕。
这桩事,不仅是虚云和尚毕生大事,对云南佛教乃至对全国佛教,也是一件值得鼓舞的喜事。虚云和尚为了在鸡足山迎接《龙藏》,而建藏经楼,需要善款,乃远走南洋的槟城等地化缘。这部藏经的运送路线,也是非常曲折:从北京到厦门,再到槟城而进仰光,然后再乘船至新街,又僱驮马三百余匹到鸡足山。在沿路经过数十天,一路无雨,至祝圣寺大门,举行迎经大典,安妥之后,乃大雨滂沱,感应不可思议。那是宣统元年(公元一九〇九年)十二月三十日,正好是除夕香会,所以,万众欢腾,得未曾有。当年正好也是虚云和尚七十岁。
至宣统三年,虚云和尚七十二岁,值国民党的辛亥革命,云南地区大乱,统兵官李根源,因误会而派兵围困鸡足山,驻军悉檀寺,毁金顶鸡足大王铜像、铜佛殿、诸天殿。和尚独自下山,诣军门见李根源,李氏怒声问卅:“佛教有何用有何益?”又说:“要这泥塑木雕作什么?空费钱财!”更问:“奚如和尚,勿能做好事,反做许多怪事,成为国家废物。”结果李氏被虚云和尚以理感动,以德感化,而移住祝圣寺,随僧众生活,蔬食数日,执弟子礼,并请虚云和尚为鸡足山的总住持,乃引兵而去。后来这位杀僧毁寺的李根源,却与蔡松坡等成了云南一地的法门大护。
宣统三年,虚云和尚在上海静安寺参加了全国佛教总会成立大会之后,领取滇黔两省佛教分会公文及滇藏佛教支会的公文,回到云南,已是第二年的民国元年(公元一九一二年)。在昆明召开了云南佛教分会的大会。民国二年(公元一九一三年)召开了滇藏佛教支会。民国三年(公元一九一四年)回到鸡足山,重修兴云寺及下洋的萝荃寺。民国六年(公元一九一七年)虚云和尚从缅甸的观音亭,将玉佛像经野人山运回鸡足山,费时数十天。在这以后,我们就看到虚云和尚离开了鸡足山,行云流水,处处去了。
二〇、骑马经验.慧灯庵
四月十日,星期六。
上午,六点起床,七点早餐,八点到祝圣寺外的停车场认领个人的行李箱,每人取出背包、睡袋、御寒的冬衣、手电筒、照相机、登山鞋、雨具等随身的用品,准备启程登上金顶。这块停车场,原有一座寺院,在文革期间,全部被毁,成了一个广场废墟,现由几位藏传的僧侣,在那儿搭了几间矮小的木构建筑,成为鸡足山中藏传佛教的道场,这也是近几年来的事。将来的鸡足山,也有可能变成像五台山那样,汉藏两传的寺院和僧侣,同住一山,共存共荣,相得益彰。
上午九点半,祝圣寺的四周,已经聚集了一百五十匹牲口,其中多半是马,少数是驴,准备把我们这队朝圣团人员和必需的行李,驮上山去。我们来自台湾的一百一十三人之中,有过骑马经验的不多,包括我在内,这是有生以来第一遭。
以往,仅于电视、电影、图片,以及若干游乐场和运动场,见过骑马者的英姿。我好像也能体会到骑马的要领,最好能够达到人马合一而互相遗忘的程度,方为好骑手。可是这一次骑马上山的痛苦经验,却使我毕生难忘。
▲在慧灯庵前的马群及王崇忠、翁辉蛟。
从祝圣寺到慧灯庵,再到迦叶殿,旅程不到十五华里,因为走的山坡石路,非常陡峭,路旁树木林立,枝桠纵横,驮马又喜欢靠着路边贴着树干前进,往往一不小心,不是头上被树枝刮到,就是两手或双腿被道路两侧的树干擦破;由于没有骑马经验,不知道如何利用马鞍,也不懂怎么样脚踩马蹬。至于如何牵着马缰?更需要有学问,所以须由马夫跟在旁边,亦步亦趋,照顾着马匹及马上的乘客安全。当地的导游,早已提醒我们,不可直呼“马夫”,必须敬称他们为“师傅”。真佩服那班男女师傅,每天要上下鸡足山两至三次。对我们来说,别论牵马,就是骑马,尾椎部分也会被马鞍擦破,两手和两腿,不是扭痛,就是擦伤,真像一场冲锋陷阵的战斗,弄得我们虽然没有人仰马翻,倒有遍体疼痛的感受。
我在马上看到祝圣寺的宏道法师以及两位年轻比丘,后发先至。他们徒步登山,竟然走得那般轻松。后来听他们说;山上的僧众,在一天之中,从祝圣寺到金顶寺,最多有过上下三次的记录,真是可敬可佩。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到达慧灯庵,暂时歇脚,也在那儿过午吃午餐。那是在天柱峰下的一个山坳里。从慧灯庵抬头仰望金顶寺的宝塔,看来既似伸手可及,又觉得它在天外的云霄之内,高不可攀。胆小的人,看到那样的形势,脚下可能发软,因为太高太陡了,所谓千丈的绝壁悬崖,怎么可能爬得上去。因为举头仰望,帽子都会掉落,站得不稳,也会倒下地来,所谓人间的仙境,应该就是这样的地方了。正因为如此,它对于到了这儿的登山者,富有强大的吸引力,无论如何,总得上去,看个究竟。
慧灯庵是鸡足山全山六十七个庵院之一,也是现在仅存而被修复保护的唯一一座庵院。它位于朝山的干线路上,也是一个中继站。它靠近一条溪流,用水方便,同时可以提供朝山客及旅游群众的打尖和住宿之用。它在迦叶殿的下方,弥勒院的西面。明末万历三十三年(公元一六〇五年),有僧洪平在此结茅庵居;崇祯七年(公元一六三四年),其徒普现,募化扩建;清朝康熙三十一年(公元一六九二年),僧宗海募款重修。大陆政府于一九五二年及一九六三年,两次拨款修理,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时期全毁于劫。到了一九八三年,政府拨款重建大雄宝殿、方丈室、厢房等,总面积九三三平方公尺。大殿采用钢筋水泥结构,为五间重檐歇山式四角钻尖的宫殿型。屋顶横背中间,矗立瓶形宝鼎,两端饰以鳌鱼、垂背脊。饯背均装置上釉陶器奇兽。檐角下悬挂铜质风铃,山风来时,随风摇摆,叮当有声。殿堂宽敞,设计新颖,色彩鲜艳。殿中塑释迦佛像,两旁供达摩及关帝像。院中花木扶疏,庵后有九心十八瓣古茶花树一株,树龄已有二百年。
▲从慧灯庵远望白色尖金顶,高高耸立于山顶上。
该庵现在已改为比丘尼道场,共住八人,由四十多岁的宏碧比丘尼监院当家,其他几位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她们都是祝圣寺宽仁老和尚的弟子。宏碧当家师曾在四川读过尼众佛学院,有些新观念,她还向我请教如何在大理巿成立一个念佛会,缺少的是一个活动场所。虽然她没有说要向我化缘募款,如果我能愿意帮助她,当然是最好的。
她希望一边在鸡足山照顾慧灯庵来往的香客、游客,另外也想真正做一些弘化利生和修行的工作。
我没有给她任何意见,只是把台湾农禅寺的发展经验告诉了她:最初无钱,也无人,地方只有一间五十坪的农舍,开始成立念佛会时,外边来的信徒不到十位,经过十多年的经营,人数越来越众,殿舍越建越多,房子越盖越大,直到现在,农禅寺的建筑物依旧用活动铁架和石绵瓦覆盖,仅能遮风避雨,根本不像一座寺院。可是每到星期六晚上的念佛会,都有千人以上参加共修。我又告诉她:历代的各处名山大剎,草创时代,大都也是这个样子,所以我劝她先要有信心,只要开始做,一定会成功。
我们看到慧灯庵的大门和庭院,都还在进行整修加建的工程,这八位尼师,一边照顾过往的香客和游客,一边照顾寺院的工程维修和环境的整理,也就够她们忙碌辛苦的了。当天我们这个团,在慧灯庵的那顿午餐,就像来了一批蝗虫,厨房的主厨工作,就是那位当家师自己担任,真是很够重的,而她们所用的物品、食品,都是用人工及驮马,从山下的宾川地方驳运上山。她们的用水,现在已经接了水管,原先是用人力到溪泉口一担一担挑进厨房的,故在文革之前,山顶大悲阁的一位老比丘,就是为了汲水挑水,而累死在山间的路中。不用问她们如何修行,就是这样的生活,已经不是一般的常人所能接受。
二一、迦叶殿
下午二点,从慧灯庵再度上马,继续行约一小时,即到迦叶殿。
该处原名袈裟殿,位于插屏山麓以及仰高峡悬崖之旁,也就是在华首门外的铜佛殿之下的一个平台上。明朝永乐年间(公元一四〇三~一四二四年)有道人在此修建茅庵。嘉靖三十一年(公元一五五二年)僧圆庆在此建寺。万历四十年(公元一六一二年)重修,并增建万佛铜塔于大殿前,塔高八点六公尺,塔身铸佛像万尊。清顺治十四年(公元一六五七年)增修天咫楼,庋藏《大藏经》,楼共三层,居高临下,故名“天咫”。康熙三十年(公元一六九一年)遭回禄,楼塔皆毁于火,翌年重建,楼仅二层,复请《南藏》全部贮存。
大殿为三间单檐歇山式,殿内供檀香迦叶尊者雕像,乃为鸡足山的珍品,在一九五二年及一九六三年,大陆政府两次拨款修理,一九六六年全毁于文化大革命的浩劫。一九八七年之后,开始修复了几间平房,近两年来,宏道法师已经带领宏钰、广福等青年比丘,正在迦叶殿大兴土木,使其恢复明清时代的原貌,我们当天晚上,有一半的人马,就是被安置在迦叶殿用餐过宿。
我们到达迦叶殿之后,就被宏道法师和两位年轻比丘,带着参观全寺的建筑和景观,目前正在修建两侧的厢房,大殿尚未动工。现大殿两侧的两排厢房,都是两层宽敞的楼房,下层有厨房、斋堂、库房,上层是客房、僧舍。另外还有客堂、偏殿、方丈室,并且正在后边兴建关房。我们被带到迦叶殿后院的右后侧崖壁下,见有一方磐石,传说是阿难尊者留衣处,又传说是释迦世尊给迦叶尊者告诫处,因而被后人称为“告诫石”。当然这是出于传说。不过,我们既来朝圣,就该以信仰心把那块磐石当作圣迹看待,我还坐在上面,被弟子们拍了几张照,因我相信,至少虚云老和尚曾经到过这块石头的上边或旁边,仅此一端,就已值得让我们对着这块磐石顶礼膜拜了。
据亚星旅行社告诉我:宏道法师为了接待我们,在一个月之间,准备好了六十套全新的床铺、棉被、枕头。当晚迦叶殿为本团两部车的菩萨们所准备的晚餐,也非常丰盛、可口、营养。比祝圣寺及慧灯庵提供的菜式,更多更好。由于金顶寺的条件,无法与迦叶殿比较,所以我在第三天的集会上,提起住在迦叶殿的人,不比住上金顶寺的人,更有福,更修行。
当然,高山就是高山,当天下午到达迦叶殿之时,就有若干菩萨们出现高山反应的症状。当天晚上,也有好多位住于迦叶殿的菩萨,由于缺氧而头疼、胃痛,非常难受。到了第二天清晨五点,摸黑从迦叶殿攀登陡坡上金顶寺,也是一段非常艰苦的路程。因此有一位菩萨提出建议修正,说他们也很辛苦,也体验到了住山修行的艰难。可见,凡是上了鸡足山的人,没有一位不是在修行。这也正是我们要安排此一行程的目的。
▲作者参观迦叶殿的修护工程。
有了这样的体验,就不难想象,历代的先贤们在山上结茅庵居,鸠工建寺,开山筑路,日复一日,应该是有多么的艰辛。虽其所有的砖瓦木料等的建材,多可能是由牲口驮运上山;挖山填土,平地奠基,建筑经营,则必是人工完成的。若不是大修行人,岂能有那么大的耐性,若不是对佛法有坚强的信心,岂会有经年累月的恒心。在山上,不仅要经得起体能的考验,也要受得了毅力的磨鍊。他们不为名利,放弃人间的五欲,把生命投注于建设道场的信心和愿心。所以才有很多文人雅士多在赞叹了“天下名山僧建多”的同时,却不知道僧侣要在高山建寺的原因何在?除了佛教的僧侣之外,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在家人去开辟那些灵秀的山区,成为供人游憩的去处呢?他们实在无法体会僧人是为了什么,深入高山峻岭的险谷危崖,建筑那些道场。这正是启发我们在建设法鼓山期间,让我自己以及相关的僧俗四众,要去大陆实地体验古德们建设道场的苦心所在。
▲作者在迦叶殿后侧的告诫石上打坐。
二二、华首门
四月十日下午四点,我们把普贤车和地藏车的团员留在迦叶殿,文殊车和观音车的团员,随着我继续向金顶寺出发。
▲通往华首门的狭路,依壁凿路,仅可容足,俯视深壑,穷不见底,仰瞻峭壁,上不见天。
途中经过太子阁,它是在铜佛殿的西北面危崖之下,依壁凿路,仅可容足,俯视深壑,穷不见底,仰瞻峭壁,上不见天,入口处有一道小门,是用石材砌成,门楣上嵌着蓝色的“铜佛殿”三字,里边依崖而建一座佛殿,原来是以铜瓦覆顶的,因此而得名为“铜佛殿”,可是被红卫兵摧毁之后,是用砖瓦建造而成。
通过铜佛殿,再向里行,又有一小门,门板上面横写着两行共六个大字“华首门”、“太子阁”。这使得我们弄不清楚,这两个名称是指一个地方呢?还是两个景点?通过小门,左转向上,便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步行约一百公尺,再向峭壁深处看,已经发现,“华首门”就在数十步之外,镶嵌在悬崖峭壁之间。
所谓“太子阁”,原为铜铸四角重檐正方型的建筑物,高约十公尺,面积七十四平方公尺,从外看是两层楼阁,阁中供奉铜铸释迦太子像一尊。现在的楼阁已被改为铜架,外面覆顶及四壁,是用铁皮制成。右侧建有一间小庵,现有一位比丘住在那儿照顾。
太子阁后便是有名的“华首门”,近看似一扇大门,高四十公尺、宽二十公尺,正中隐约可以看出似有一道门缝,再往上三公尺处,好像还有屋檐式的门框,从远处看,似有大小两重石门,那就是传说中迦叶尊者守衣入定之处。
虚云老和尚在五十岁(公元一八八九年)及六十三岁(公元一九〇二年),两度到此华首门前,都曾听到钟鼓鱼磬之声。传说每有异人前往山中,即有钟鼓之声,若有善根深厚的人,到此也可能遇到迦叶尊者现种种身相,亲自接待。我虽不是异人,善根还是有一些的,当天来到华首门前,顶礼膜拜,却未发现任何的异相,也许昔日的铜佛殿及太子阁,都已在文化大革命时彻底摧毁,现在所见是一九八〇年重新修复的,一时间失去了灵气吧!
▲四角重檐正方型的建筑物为“太子阁”,太子阁后是“华首门”。
▲华首门外的“铜佛殿”。
二三、鸡足山的神话和环境
四月十日下午四点五十分,通过大悲阁和观音阁,到达金顶寺。由该寺监院四十二岁的义修法师等三位比丘,着袍披衣,迎接我于山门之外。首先进入大殿拜佛礼僧,嗣被邀到厢房的客堂,致赠纪念品和供养金,宏道法师及其随从四人,还是以主人的身分,在那儿接待我们。
我告诉他们,因为自己没有修行,致前往华首门礼敬之时,没有见到任何异相。宏道法师立即安慰我说:“这倒不一定,能够来到鸡足山朝圣一次,就能十世不失人身,五世身为比丘。”他又给我说了一则感应故事:在五年前,有一泰国比丘来山朝圣,在华首门前,遇到一位老僧及一年轻的比丘,都是身着黄色袈裟,在他们前面引路走向金顶,结果在途中突然不见了二僧的踪影,全山都认为那是迦叶和阿难两位尊者的示现。
类似的传说,每一座名山,都会有许多,而且层出不穷,信者信之,不信者还是不信。
我这一生,虽然也经验过若干灵异现象,我都把它们当作光影门头的幻境。
现在年纪老了,也会偶尔听到我的僧俗弟子,在梦中或者在定中,乃至于平常的时间,见到了有关于我的幻影,我是既不把它当成实有其事,也不允许他们常把这些听闻挂在嘴上。所以,进入名山有没有看到异相,并不是我们来山的目的。
既然到了鸡足山的最高峰,我也读到了新旧两种《鸡足山志》以及相关资料,应该把它的地理环境介绍一下。
鸡足山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宾川县的西北隅,距大理巿约一百公里,西与大理的洱海毗邻,北与鹤庆相连,东西长七公里,南北宽六公里,总面积二千八百二十二公顷。前临点苍山、洱海,后靠金沙江,山顶耸于西北,山尾掉于东南。前下方三峰分列,正后方一冈撑距,形如鸡足。金山共有四十座奇岭、十三座险峰、三十四座崖壁、四十五个幽洞、泉潭百余处,冈、岭、壑、洞、幽林谷峡,不可胜数。
鸡足山地处于云贵高原的边沿地带,故其最低山麓沙址河的海拔即达一千七百八十公尺,最高天柱峰顶的海拔是三千二百四十八公尺,在六、七公里的范围之内,高度的相差达一千四百六十八公尺。
全山的气候,从下向上,分为三个段落:1.海拔一千七百八十公尺至一千九百公尺是干热河谷气候带,是属于亚热带气候。2.海拔一千九百公尺至二千八百公尺是温暖湿润山地气候带,属于中亚热带和亚热带气候,四季如春,干湿的季节分明,年平均气温在摄氏十三度。3.海拔二千八百公尺至三千二百四十八公尺是属于温凉潮湿的亚高山气候带,全年无夏,冬季严寒,终年多云雾,且多强劲的冷风,气候潮湿。也正由于这个原因,从外地去的朝山客,上山下山,很难适应,一不小心,立即感冒。
▲鸡足山上的金顶寺楞严塔,作者与该寺僧众摄于塔下。
由于鸡足山的气候特征,也为多样的自然植物,提供了共容共存的繁殖环境。从亚热带到寒带的植物,都能在山上找到生根落脚的地盘,而且各有其丰富的土壤,提供它们生存。据说高等植物有八十多科五百余种;药用植物有一百余种;在低等植物中具有较高经济价值的食用菌类,例如冷菌、香菌、白木耳、鸡棕,以及土名称“青蛙皮”的白生菌等。
那儿的飞禽走兽类,也有数百种,原始森林到处可见,平均树龄在三百年以上,最高的达六百年左右,全山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林区覆盖面,故当我们进入山区之后,多是穿梭在参天的古木林间。
有关于鸡足山的命名,在《白古通》名为“青巅山”,在《大明统一志》称为“九曲山”,到明朝万历年间(公元一五七三~一六一五年)的《云南通志》始称它为“鸡足山”。不过鸡足山的名称,在明朝正德(公元一五〇六~一五二一年)及嘉靖(公元一五二二~一五六六年)年间已出现,也可以说,把云南大理的青巅山命名为鸡足,而以迦叶尊者守衣入定于中印度摩揭陀国鸡足山的故事相连,为时最早是在公元十六世纪之后。所以近代的史学家陈垣,在他的《明季滇黔佛教考》一书中,非常严峻的批评了鸡足山的这项传说!而谓:“其取材多方志稗史,神话连篇,且考证多疏,未足据为典要。”
二四、鸡足山的盛衰
据宾川县志编纂委员会编的《鸡足山志》第九页资料所见,明朝嘉靖年间(公元一五二二~一五六六年),在四十五年之中,鸡足山共建寺十一座、庵二十座。后来名为鸡足山八大寺中的迦叶殿、放光寺、传衣寺、华严寺、寂光寺等五所,都是建于此一时期。明末万历年间(公元一五七三~一六二〇年)的四十七年中,建寺十五座、庵二十三所,其中有大觉寺及悉檀寺,被后人列于八大寺之内,加上明永乐正统年间(公元一四三六~一四四九年)所建的石钟寺,即成为鸡足山的八所大寺。到了清顺治十七年(公元一六六〇年)大错和尚所编的《鸡足山指掌图记》的记载:“大寺有八,小寺三十有四,庵院六十有五,静室一百七十余所。”当时僧众上千。到了清光绪三十一年(公元一九〇五年),虚云和尚上山扩建迎祥寺,后来被称为“祝圣寺”,规模之大,后来居上,成为八大寺之外的第九大寺,他在山上,前后十五年间,建树良多。此后到了民国二十年(公元一九三一年)七月,鸡足山向政府呈报的僧众及寺院数字是:全山共有寺、院、庵、殿、阁二十六所,僧四百三十三人,全山财产四亿四千三百六十二万元。
到了一九五一年,大陆拨款修理鸡足山二十六座寺院,当时统计全山大小寺院,尚有三十一座,僧众八十四人,尼众十四人。全山僧尼相加只有九十八人,每所寺院,平均只有三人。
到了一九六六年五月,爆发文化大革命,把鸡足山当作封建堡垒,成了革命对象,一千多名的红卫兵在“捣毁鸡足山指挥部”的率领下,上山进行史无前例的破坏,从下而上,捣毁了上千尊泥塑的佛像,击碎了几百尊铜铸的佛像,炸毁了“尊胜塔”,仅仅卖出的废铜,就有五万多公斤。藏经、字画、法器等文物,悉数焚毁,僧尼全部被赶下山去,庙宇建筑全遭拆毁。
到了一九七九年,大陆国家文物局派顾问黄洛峰会同云南省大理州宾川县各级干部,登临鸡足山视察而决定修复。一九八〇年,宾川县成立修复鸡足山领导组,首先对祝圣寺、金顶寺、铜佛殿、太子阁、慧灯庵进行抢修。之后又修补了九莲寺、大庙、灵山一会坊、楞严塔。
到了一九八一年,大陆云南人民政府把鸡足山列为自然保护重点区;一九八二年,大陆国务院把鸡足山列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
至于真正为鸡足山带来佛教复兴气象的则要到一九八七年,祝圣寺传授三坛大戒之时。现在全山已有僧众三十多位,尼众二十来位。
金顶寺建于鸡足山的极顶,原名天柱峰,明弘治年间(公元一四八八~一五〇五年)有僧人在此建庵;到嘉靖年间,大理李元阳在此创建“普光殿”;到万历二十八年(公元一六〇〇年),创建七级正方形“光明宝塔”,以石材为基础,砖做塔身,铜为塔顶,高约十丈。万历和天启年间,个别建有观凤阁、天长阁;崇祯十年(公元一六三七年)张凤翮在山顶筑八尺高墙,周围一百余丈,四方各设门楼,以便向四外远眺。由于张氏在天柱峰绝顶修建这样巨大的工程,当时的黔国公沐天波便同意将昆明东郊鹦鹉山太和宫的铜铸金殿,迁置天柱峰顶,并且废除普光殿,就其殿址,建立其金殿,因名为“金顶寺”。可见此寺的现名,是始于明末崇祯时代。
此后,经清顺治十一年,加以重修整建。到康熙三十年(公元一六九一年),殿阁均毁于火,唯金殿及塔独存。康熙三十一年,山上僧人以为山顶属火星,故自建“光明宝塔”以来,累次火灾,要求毁塔,另建新阁。当时云贵总督范承勛,同意了这项请求,拆除山上的宝塔。
到了民国十八年(公元一九二九年),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上鸡足山,因僧人请求而同意在光明宝塔原址,建“楞严塔”,民国二十一年(公元一九三二年)动工,历时三载,兴建完成,仍以石材为塔基,青砖为塔身,方形密檐式,内七级,外十三级,塔高四十公尺。这是民国时期鸡足山上唯一的大型建筑。
在文化大革命时期,金顶寺遭到严重破坏,包括铜铸的金殿,全被击碎。一九八〇年重修之后的金顶寺,总面积一千零八十九平方公尺,包括将原有山门改建的弥勒殿,两厢为禅堂、客堂、僧寮。最后的大殿是单檐歇山式。这些建筑,形成一个长形方阵的院落,其中央便是那座拔地插天的“楞严塔”。现在早已不见周围八尺高的城墙,倒是在弥勒殿前的山门之外,建有一座宽敞平坦的“睹光台”,以供游人在此观览四周的风光。
二五、观景修心
鸡足山的名胜景观,共有所谓“四观八景”,所谓四观,一定要上到金顶,极目四望,方能饱览,那便是:东观日出,南接祥云,西濒洱海,北临玉龙。徐霞客于明末崇祯三年(公元一六三八年)游此处,叹为观止。
这四种景观,多半是要在上午欣赏,所以我们到达的第二天早上六点刚过,便让我看到鸡足山金顶日出的景象。徐霞客把它形容为“四方几百里,上下数千年,一切都彷彿涌来眼底,奔上心头”。
▲从鸡足山上俯视而下的祥云与洱海。
在日出之前,东方的天际,泛出橙黄,云表渐渐镶上金边,如拥霓旌,在旭日光芒的穿透下,大地开始甦醒,一轮火球在绚烂的彩霞簇拥下,被缓缓托出,神态安详,樱红鲜艳,而不刺目,接着红光泛白,彩霞隐退,群山浴辉,肉眼已不能正视太阳了。当时我也跟着大家凑热闹,拍了几张照片,冲洗出来,并不如我三年前在印度恒河看日出拍的那张更好。这座睹光台,就是让人在此看日出的最好地点。
世人喜日出,而厌日落;世人喜生生不易,而不知生灭不已。佛法则不然,观日落可以得定可以发慧,落日柔和清凉有慈悲相,并可提醒是日已过的无常无我相。其实日出也是无常,落日不异永恒;生生的相对即是灭灭,生灭现象是世间常态,若能洞察生灭现象,便是智者。日出奇景固然很美,但也未脱无常的凄美!
至于“南看祥云”,因为那天风势很大,并没有看到云海连绵,气象万千的景观,尤其听说在夏秋的雨后,鸡足山的云海,变幻莫测,或如翠峰裹絮,或如白带系腰的景观,我们没有看到。
这些都是文人诗人所感所见的艺术境界。若从佛法的立场来看,行云流水,本身无心,但都是同体的异形,因缘成水,因缘起云,本性是空而变幻莫测。世人惊奇它的变幻,随着产生联想,所以被其陶醉,其实是被幻化所迷,一时之间忘却现实的烦乱,故觉其美。
至于“西濒洱海”,是因大理的洱海,虽距鸡足山西南的百里之遥,站在天柱峰顶,向西眺望一泓湖水,仍以近在眼前。可资悦目,能够怡情。
天下景观,总在山水之间。劳力之人,靠山吃山产,靠水吃渔捞;劳心之士,为了纾解精神的压力,便设法游览于山水之间,作为生活的调剂。对于佛法的修行者而言,山能居住,水能活命,云自出岫,水自下流,无所谓山光水色之美,不过是因缘聚散现象。云不留定处,水不住定相,当来则来,当去则去,当隐则隐,当现则现,自由自在,顺应自然。所以出家僧侣把游化生活,称为“云水”。
至于“北临玉龙”,是指相距五百里外的玉龙山脉,终年积雪,绵亘数十里,从金顶绝峰向北遥望,犹如一条玉龙,横卧于咫尺之间。徐霞客游于此处,曾留下一诗,他用道家思想,忆想这是神仙境界。
若以佛法观点而言,霜雪、云雾、冰水、雨露,都是一体而异形,同为湿性,若观湿性无性,无我的智慧便会现前。可见,世人只知以景观怡心,佛法示人用观照明心。
至于“八景”,是指天柱佛光、华首晴雷、苍山积雪、洱海回岚、塔院秋月、万壑松涛、飞瀑穿云、重崖夕照。因我们入山,不是为了观览山水之胜,所以未曾注意到这些景观。
不过对其中的“佛光”,朝山进香的佛教徒,多半会有兴趣,在《虚云和尚年谱》中也曾叙述到鸡足山金顶的佛光几乎跟峨嵋山金顶的佛光相同。据说要在秋夏时节,风敛雨收,白云满布山腰,云海晃耀之际,云中偶然会出现一轮大圆的光圈,外晕六、七重,每重五色,中间虚明如镜,观者举手投足,常在“镜”中显现,俗称“摄身光”。该处又叫“摄身崖”,见者以为祥瑞。佛教徒称之为“佛光”,极难得遇,而且须臾即收。在全国的另外四大名山之中,尚有五台山和九华山的佛光,以及普陀山的佛灯,都被佛教徒信为幸运的象征和善根的表示。我们这次上到天柱极峰,因为不是夏秋之际,故没有人见到佛光,也未觉得失望。
世人所见的内外诸境,都是“我”的异名,沈醉而不自知。圣者则可借境修行,开悟自心,所以《楞严经》的二十五种圆通法门,即是运用自然环境的六尘、生理条件的六根、心理因素的六识、内外和合的七大,门门都能证入法相无相、法性本空的圆满智境。金顶寺既有四观八景,又有楞严宝塔,真是世法与佛法的相得益彰。
二六、金顶的体验
四月十一日,星期日。
四月十日的傍晚六点,我被招待在金顶寺的会客室用晚餐,有数位我的出家弟子陪同,宏道法师也在场同席,天气相当的冷,室外寒风如刀,穿上了厚厚的寒衣,还是觉得是在寒冰地狱一样。好在客厅里,升有一堆炉火,我又坐在最里边,感到有一些暖意。不过从厨房送过来的饭菜,都已经有一些凉意了。我的一位弟子,为了表示礼貌,边吃边赞叹:“在这么高的山上,也有这么好的饭菜,实在难得,真是好吃。”
可是,那位金顶寺的当家义修法师并不领情,甚至以为讽刺,所以接着回话:“我们出家人,讲究的是道心,不在于吃喝。到我们山上,能够还有一碗饭吃,都要感恩三宝。”接着他发现昆明国旅社的刘副总经理,从门口走进来,便很不客气的质问他说:“当初跟你们说定是五十个人,为什么突然来了七十多人,使我们措手不及。要清楚,这儿不是观光饭店。”当场这位刘副总经理一句话也没有讲,后来弄清楚了,五十个人,没有把导游、地陪以及省州县各级的政府人员算进去,但是在这时候,解释也是多余,所以仅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位义修当家师,是直言直说的率直人,在这样子的地方,负责道场的维护经营,的确需要一些魄力和担当,才能够应付来自三山五岳的各路英雄好汉,看他的样子,似也会几手武术的招数,粗犷而诚恳。我跟他未做多少交谈,倒是非常欣赏他的。
在金顶,天色黑的并不太晚,七点多钟已是一片朦胧的苍茫夜景,那儿没有电灯,厕所距离我们住宿的寮房,在二百公尺之外峰下的一个浅坡上面,故于每个房间,都为我们准备一只有盖痰盂作为尿罐。另外还有一支细小的洋烛,作为照明之用,如果,进出房门,稍不留心,烛火就被寒风吹灭,要是未带手电筒,那就只有摸黑上床了。
我睡的房间,就在“楞严经塔”的左侧厢房,面积仅约两坪,内有双层木床一架、小型的木桌一张、洗脸盆及其木架一付、禅凳一张、热水瓶一只、潮湿老旧的棉被两条、毛毯一张、枕头一个。这是为了招待我这个远道而来的贵宾客房设备,其他的房间,据说设备略差,睡的人数也多些。
山顶入夜之后,气候特别寒冷,气温骤然下降。空气潮湿,侵肤透骨,不仅身外感到冷,身内的五脏六腑,连同骨髓都冷。那两条被子,好像刚从阴冷潮湿的阴沟边上取出来的,既冷又潮,而且很重。好在我们每个人都带了睡袋,我就把自己穿了几层衣服,钻进睡袋,盖上寺里的毛毯,上覆棉被,作用不在御寒,而在防风,虽然觉得很重,还是倒头睡下,头上戴着冬帽,嘴巴带上口罩,两脚穿着厚袜,脚心垫了暖包。据说:我们的团员大众所睡的床铺,除了棉被潮湿,连同床板以及床面铺的软草,也是潮湿霉臭的,好多位菩萨,不能习惯,也睡不着觉。
▲鸡足山顶后侧之金顶寺。
山顶的风势很大,空气稀薄,开水不到八十度已是沸点。特别到了中夜之后,凌晨两点多钟,包括我在内,共有十多位团员,发生头痛、呕吐、呼吸困难等现象的高山症候反应。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经验,因我气管及肺部从小就不健康,平时能以心力控制,没有发生过紧急状况。当晚睡到凌晨二点左右,不自觉地发生呼吸急促、头痛欲裂、胃部翻腾等现象,只好赶快起身,盘坐调息,总算在十五分钟之后,这样的症状,便渐渐消退。
▲法鼓山大陆佛教圣迹巡礼团全团在鸡足山金顶寺山门前与山上僧众合影。
据专家的报告,类似的高山反应,不算是大病,但会为你带来相当大的痛苦,如果带上氧气罩,症状就会舒缓。其原因是由于高山的氧气稀薄,心脏的负荷增加,便需要更多的空气,因此也影响到肺部及心脏的不适,如果是有高血压症的人,最好不要尝试登上高山。我们在出发之前,每人都经过体格检查,并且带了几颗治疗高山反应的药丸,当天我没有用药,好像也忘了身边有药可用;不过对于高血压者,不论有无氧气及药,都不管用。
所谓高山反应的症候,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可能发生,不过,有人只要到达海拔一千五百公尺的高度,就会发生反应;有人要到海拔五千公尺才有反应;而人类的高山反应最高点,是海拔六千五百公尺左右。也就是说,高山反应症,只有发生在海拔一千五百公尺到六千五百公尺的高度之间。台湾最高的玉山高度,是海拔三千九百五十二公尺,世界屋脊的西藏圣母峰基地营的海拔高度,是五千一百五十四公尺。都正好是高山反应区内。
高山反应的症象,最普遍的是,精神涣散,无精打采,食欲不振,头部晕痛,头脑迟钝。如果严重的话,会脸色翻白、呕吐不止、睡觉时喘不过气来、胸闷腹胀、头痛欲裂等。这种情况要在二至四天之后,便会渐渐适应而消失。
我们这队人马之中,不仅住在金顶的有高山反应,就是借宿迦叶殿的也有几位,因为都是在海拔二千八百到三千二百四十八公尺之间,有此反应,应该算是正常。那些没有反应的人,应该算是福报。因在出发之前,我已经教了大家,如何放松身心及调整呼吸的方法,所以多半能够平安无事。
四月十一日上午,在观赏日出之后,我们便等候从迦叶殿上来会合的两车团员,共享早餐。在日出之前,金顶寺的当家师,带着三位住众上殿做早课,我们的团员之中,也有几位参加了他们的早殿。唱腔虽然跟我们农禅寺的课诵略异,而其内容则同是用《禅门日诵》规定的赞、偈、经、咒。我们的团员,很受感动,在这么高的山顶,这么冷峻的气候环境,出家人还能够照常晚睡早起、晨钟暮鼓地课诵不辍,相信他们一定是有发大悲愿及有大善根的菩萨行者,才能够长年累月地,过这种清苦而精进的修行生活。
山顶的早餐,非常简单,仅仅一大碗粗米粉,连菜带汤,都是热腾腾的,让我们吃饱取暖,大家都觉得非常好吃,有点像台湾的“米苔目”,碗面的浇头,是油豆腐以及山上的特产冷菌,相当鲜美可口。
早餐之后,全团人员在大殿前分批跟我合照,当时正有许多藏胞,围绕着“楞严塔”一步一个大礼拜,有的拜上三匝,也有只拜一匝。有几位藏胞,看到我们拍团体照,也非常友善地加入我们的行列,参加合影。(篇幅限制,阅读全文
转载请注明:http://www.dulantete.com/ytwj/20131.html